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是构建新发展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乡村振兴成为区域协调发展的“短板补齐器”。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如何才能改变资源要素从农村单向留出的局面？如何破解农村内生发展动力不足、资源价值转化难的困境？

　　生产要素流动是指生产要素在不同地区、部门、产业之间的转移、配置和重新组合的过程，既包括劳动、资本、土地、技术等一般要素，也包括了管理、知识、数据和信息等新要素。它是市场经济中资源优化配置的核心机制之一，其核心驱动力是“逐利性”。早期研究主要聚焦于人口流动、外贸增长和技术扩散等问题，研究视野正从经济全球化扩展到区域一体化，且更加注重结合制度变迁、空间异质性与流动连接性。

　　乡村旅游从生产与消费、资源与资本、空间与区域、生存与价值等多个维度建立起城乡联结关系，在促进城乡生产要素集聚、交换、流动以及消弭城乡经济形态差异等方面具有独特优势，它正在由单纯产品消费向产业要素集聚的飞跃，特别是将乡村特有的文化、生态等资源要素嵌入生产过程，并以此带动农村地区实现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配置。具体而言，乡村旅游凭借其连接城乡消费场景、激活多元价值需求的独特属性，为城乡融合发展精准找到了城市品质消费与乡村资源供给的需求结合点，以及乡村价值变现、城乡产业协同的市场化突破口，为城乡资金、技术、人才、土地、文化等要素的双向流动与高效配置提供了具象化空间和可持续载体。乡村旅游发展中的政策嵌入、情感涉入和价值融入效应，显著降低城乡要素流动的交易成本与路径依赖，对促进和带动更广泛的城乡生产要素流动产生正向影响。

　　乡村旅游实践探索，为城乡生产要素流动的政策协同打开窗口。在城乡经济交融日益频繁的过程中，城乡二元政策体系显现出与发展需求响应的局部冲突，城乡政策协同需要积极探索新路径。乡村旅游发展与实践为“三农”政策改革提供了试验田，如推行点状供地、集体建设用地入市、宅基地使用权流转等灵活用地方式，保障乡村旅游项目落地；推广景区带村、企业+乡村公司+农户等多元利益联结机制，探索政府、企业和社区协同治理的新模式；实施“乡村合伙人”计划和“三乡工程”（市民下乡、能人回乡、企业兴乡），为有发展需求的青年“新农人”招募“合伙人”，为乡村振兴集聚了文旅专业化人才。在法律和制度允许范围内的农村政策试点，采用“自下而上”，为盘活乡村闲置资源和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同时也为健全城乡融合发展的政策体系提供了有益借鉴。

　　乡村旅游社会网络，为城乡生产要素流动的时空连接搭建平台。在城市化发展的中后期，人口正由农村向城市单向流动逐步转向城乡双向流动和区域再聚集，乡村经济和社会关系的重构将取决于城乡之间的连接性，捕捉流动中稳固关系和秩序生产才是根本逻辑。乡村旅游投资与经营更需耐得住寂寞，情感寄托或者回报家乡是其主要驱动力，家乡情结、乡土情怀和地方依恋等情感能激发乡贤精英、返乡企业家、乡村创客、NGO组织以及本地村民等投身乡村文旅产业，这为城市生产要素逆流乡村提供了契机。乡村旅游能唤起游子乡愁记忆，让乡贤更有归属感和成就感，从而为其将城市社会资本、产业链条与乡村产业发展进行嫁接创造机会。乡村旅游社会网络将熟人网络和外部市场进行耦合，为更广泛的城乡生产要素流动提供了结构化通道。

　　乡村旅游产业协同，为城乡生产要素流动的价值转化提供场景。在面对工业化进程带来的变革时，农村正由单一农产品供给末端转向农业生产、生态调节和文化传承等复合功能，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促进了城乡生产要素跨界集约化配置。乡村旅游将其特有的生态和文化资源优势嵌入到生产消费过程之中，拓展农业多维功能，挖掘乡村潜在资源价值，打造特色小镇、农业综合体、乡村民宿和共享农庄等休闲度假业态，为城乡生产要素的价值转化和价值增值提供了丰富的场景。乡村旅游发展实现了从单一生产向多元价值的拓展，为乡村振兴提供核心动力。乡村旅游地成为聚合乡村潜在资源的载体和市场交换的物质空间，乡村农业、文化、体育、康养+旅游成为现代乡村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带动农产品加工、农村电商、乡村手工艺、数字乡村等产业的发展，从而全面激活城乡生产要素流动的活力与效率，推动资本、技术、人才、数据等要素在城乡间双向流动。

　　乡村旅游在促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中发挥着引领作用和特殊贡献，也天然存在着相互促进、相互融合的关系。不同旅游市场优势（大城市近郊、靠近大中城市、远离大城市）、不同旅游发展动力（外部资源植入、内部自我发展、内外合作共赢）和不同旅游发展实力（旅游产业实力强、中、弱）地区的乡村旅游业，对促进城乡要素流动的贡献存在差异。乡村旅游促进城乡生产要素流动的效果和水平，主要取决于产业融合深度和价值转化效能。产业融合深度是城乡要素流动的“加速器”，通过持续加深市场融合、技术融合和组织融合来加快城乡要素双向流动；价值转化效能是城乡要素流动的“放大器”，通过不断转化和提升经济价值、生态价值和文化价值来影响城乡要素流动的规模和效率。因此，应加强政策与制度在引导乡村旅游促进城乡要素流动中的关键作用，深化情感共鸣以激发要素流动的内部驱动力，同时要不断优化乡村资源要素的价值实现路径，深化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程度，来增强乡村的整体吸引力。

　　作者：郭田田 ，武汉轻工大学现代文旅产业学院院长；兰希，武汉轻工大学管理学院农业管理研究生；黄猛，武汉轻工大学管理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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