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普京的会谈富有成效”，“这场可怕而血腥的战争很可能最终结束”。周五，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向俄方喊话，还请求俄方“放过在库尔斯克的乌军”。

　　普京回应：放人可以，投降。对于美方不断催促的30天停火建议，普京13日虽表示原则性赞同，其表态中却有一个大号的“but”。

　　以11日美乌吉达会谈成果为起点，美国试图以临时停火加紧推进和谈进程，皮球似乎已被踢到俄罗斯一侧。但俄方一直像躲避陷阱一样谨慎回应。

　　美乌会谈与美俄谈判并行，特朗普亲自当起了“联络官”，忙得不亦乐乎。不过，由于局面过于复杂，“交易”与和平都很难速成。

　　虚虚实实

　　2024年8月，乌军跳出乌东战场，突袭库尔斯克，一度震惊了世界。

　　“投降”，显然并非乌克兰方面所能接受的条件。泽连斯基15日表示，在库尔斯克地区的乌军并未被包围，其作战行动仍在进行。

　　虽然特朗普本人持谨慎乐观态度，但种种迹象表明，吉达会谈既不是和平的起点，也远非冲突的终点，只是进一步展现了当前各方的地位、立场和利益考量。

　　从技术角度看，临时停火提议的具体内容仍相当模糊。目前已知的只有“临时停火30天”、与俄同步实施、双方可协商延长、停火期间交换战俘以及停火线覆盖全线战场等内容。

　　而一些重要的细节，如美国对乌安全保障、取消对俄制裁的条件等均属未知。

　　这份协议更像是美乌双边关系龃龉后的缓和与修复。3月1日，美乌领导人在白宫的公开争吵使两国关系急剧恶化，美宣布暂停对乌军援和情报支持，并积极与乌反对派接触，乌政府不得不展示出更低的姿态。两国吉达会谈所达成的协议，既满足了美政府急于推进俄乌和谈的愿望，又展现了泽连斯基对美服软的诚意。

　　美乌联合声明中最具实质性的内容是“美将立即恢复军援和情报共享”，这凸显了美对乌以利为先、恩威并重的策略。至于外界高度关注的美乌矿产协议，两国只是表示同意“尽快”达成。乌方高层虽已表态“可以签署矿产协议”，但协议谈判进展不及预期，据报道协议文本已几易其稿。

　　边打边谈

　　吉达会谈结束后，美国中东问题特使威特科夫飞赴莫斯科，并在经过漫长等待之后于周四晚间与普京会面。普京要求威特科夫向特朗普转达“更多的信息”。

　　早在本周二，特朗普就放出口风，表示愿就停火问题与普京通话。周五，特朗普又通过社交媒体向俄方喊话，请求俄方“放过在库尔斯克的乌军”。这一度让部分媒体认为两国元首已实现通话，但俄方随后发布的消息十分耐人寻味。

　　周五，克里姆林宫网站只字未提“俄美元首通话”，而是通报了普京召开联邦安全会议常委会的消息。

　　对于特朗普“放过库尔斯克乌军”的请求，普京在会上表示，“我们理解特朗普总统对处理这些乌方军人时应符合人道主义的呼吁。因此，如果他们放下武器投降，俄方将根据国际法和俄罗斯法律保障其生命安全并给予有尊严的待遇”。

　　美俄此轮互动之所以为世界瞩目，是因为美乌吉达会谈后，国际舆论普遍认为“皮球已被踢到俄方一侧”。美国通过这种方式，一方面在国际舆论上占据主动，塑造了积极推动和平的形象；另一方面缓解了因长期支持乌克兰而产生的国内政治压力。

　　未来，若俄方基本接受威特科夫带来的停火协议，那么下一次俄美元首通话将成为美俄乌此轮互动的高潮，也可能意味着俄乌通向和平之路的重要一步。

　　不过，通话目前尚未发生。

　　目前为止，俄方的回应传达了清晰的意图：恢复俄美关系的议程应与结束俄乌冲突的谈判并行不悖，甚至早于、优于和高于解决俄乌冲突。另一方面，由于俄罗斯似乎并不急于结束战事，边打边谈，谈谈打打很可能成为下个阶段的常态。

　　近忧远虑

　　面对美乌停火协议时，俄方表现出的高度谨慎并不令人意外。俄罗斯不仅担心深陷被动的乌军利用30天停火得以休整和喘息，更担忧美欧借机对乌加紧军备输送，以此向俄持续施压。

　　3月13日，普京表示，“我们赞成（停火），但存在细微差别，有一些问题需要讨论”。他先是感谢特朗普对结束俄乌冲突的努力，随后强调目前俄方在战场的主动地位，特别是库尔斯克地区被俄军完全控制，乌军孤立无援的现实，最后提出了一连串疑问：

　　乌是否会继续强制动员？西方是否会向乌继续供应武器？如何维护和监督近两千公里接触线的停火情况？

　　从此前明斯克协议的执行过程来看，若不能明确监督和核查的具体方式、执行主体以及违规惩处措施等细节，停火协议很可能沦为一纸空文。

　　俄方更深层次的远虑在于，临时停火并没有以实现俄乌长期和平、重置欧洲安全框架为目标。从俄方角度看，如果临时停火仅仅是为了满足美方的国内政治目的、缓解乌克兰的困难，那对俄而言毫无意义。

　　当前，以美国的立场转变和居中协调为牵引，俄美乌欧正在围绕如何结束冲突进行多议程加速互动，呈现出桌上与桌下的暗战、抓牌与打牌的博弈。

　　但显然，各方的短期诉求、长期目标、谈判重点、手中筹码和实际能力迥然不同，历史信任又严重缺失，和平与“交易”，都远非美国一厢情愿就可以速成。

　　经历了一千多天的战火之后，俄乌冲突似乎快要来到重要的十字路口，橄榄枝在远处若隐若现。

　　文/尚月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研究所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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