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市声,陌巷柴米,皆为烟火;稼穑躬耕,翁媪絮语,俱是人间。

即日起,光明日报、光明网开设《烟火人间》全媒体专栏,邀各路名家撰写美文,状山川形胜,叙风土人情,展时代风云,咏人间大爱,用文字、声音、图像触摸人们心中最柔软的部位,为今日多彩中国留下摇曳生姿的剪影。

无论是胸怀山海,与天地共吞吐;抑或见微知著,滴水中见汪洋。无论是穿越时间长河,见证今昔巨变的慷慨浩歌;抑或深入时代肌理,凝望凡人小事的刹那感动;甚或悄然驻足沉吟,觅寻茂岭原隰的细密针脚。写动,亦写静;是诗,亦是思。

《烟火人间》栏目,愿为一扇窗口、一面镜子、一泓清泉、一方绿洲,与读者朋友一起,感知生活的热度、光芒与精彩,体察人们的心灵、智慧与梦想,洞鉴时代的生机、气质与深情!

【烟火人间】音画丨“耀我”之光

李骏虎
山西省作协主席

  我第一次看到太阳雨,约莫是八九岁的时候,那种被自然之大美撼动心魄的体验,与多年后在海上看到晚霞中翱翔的海鸥时相仿。

  那天,隔壁奶奶来我家串门,跟我奶奶正在堂屋里闲说话,外面的天空慢慢地上了云,落下一阵急雨。不大会儿雨声小了些,奶奶担心我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书看坏眼睛,就抱怨了一句:“这娃不听话,说了也不听!”隔壁奶奶就支使我说:“娃啊,你给奶奶出去看看‘耀我’出来没有?这雨下得把人急躁的,一会儿后晌还要到‘姑姑庙’上去看戏!你奶奶脚小走不了远路,奶奶带你去。”阅读全文】→

  • 李骏虎

    “耀我”之光

      我第一次看到太阳雨,约莫是八九岁的时候,那种被自然之大美撼动心魄的体验,与多年后在海上看到晚霞中翱翔的海鸥时相仿。

      那天,隔壁奶奶来我家串门,跟我奶奶正在堂屋里闲说话,外面的天空慢慢地上了云,落下一阵急雨。不大会儿雨声小了些,奶奶担心我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书看坏眼睛,就抱怨了一句:“这娃不听话,说了也不听!”隔壁奶奶就支使我说:“娃啊,你给奶奶出去看看‘耀我’出来没有?这雨下得把人急躁的,一会儿后晌还要到‘姑姑庙’上去看戏!你奶奶脚小走不了远路,奶奶带你去。”阅读全文】→

  •   大运河是一本很厚的书,厚到可以用上一个词——“卷帙浩繁”。成千上万的人是这本书的作者,他们用智慧和汗水写了两千五百年。它的读者更是数不胜数,亿万人经年累月地读,也没读完。

      我这里说的是京杭大运河。很幸运,我在童年时就遇见了这本书。

      我读的第一页是拱宸桥。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就住在杭州拱宸桥旁的姨妈家。桥边傍河处,有个菜市场,早上五点就开市了,那是湿漉漉的一条人河。我有时起得早,就跟姨妈去买菜。瞌睡懵懂地走到那儿,瞬间就被青菜和鱼虾的气息唤醒了。去的时候竹篮是空的,我拎,回来的时候装满了东西,姨妈拎。有时候姨妈会给我买个糯米油条解馋,热乎乎、软糯糯的,非常好吃。河面上船很多,清晨时它们停在那里不动,好像还没醒。那时候只知道拱宸桥是故乡的桥,很亲切。阅读全文】→

     

  •   从昆明往南行,云南高原的山势日趋平缓,平坝在群山之间一个接一个,云南人俗称“坝子”。有的一眼望不到边,有的像聚宝盆,阡陌纵横,村舍毗邻。坝子上一般都有山上下来的大小溪流,或相拥成河,或汇聚为湖。打眼一望,也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韵致。春天杨柳依依,百花争妍;夏日莲动荷娴,渔舟唱晚;秋时稻田金黄,十里稻香;冬季依然绿意葱茏,阳光灿烂。高原上平地珍贵,小一些的坝子,人们不舍得占用耕地,总把村庄谦卑地建在紧邻坝子的山坡上,年复一年地守望着祖先留下的庄稼地。十平方公里以上的坝子,一般都有一座玲珑的县城了。通衢大道穿城而过,新建的高楼对接祥云。高原上云团很低,仿佛随时伸手可摘。有种说法,“石为云根”,那云好像不是天上飘来的,而是山里长出来的。阅读全文】→

  •   物以稀为贵,景以奇为绝。想不到一个平常的日子,我在内蒙古包头市遇到了一个极不平常的奇绝之景。

      包头因为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建成包钢而号称“钢城”,一个有着近300万人口的重工业城市,居然在市中心留有一块10680亩的原始草原。请注意,是城中间的一块草原。我估计这在全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就是在全世界恐怕也是罕见的奇观。凡物之反差都可能产生奇幻之美。当年我听说德国柏林的城中有一大片森林,不敢相信。当飞机落地,乘车进入市区后,真的是在森林中穿行。这是冰冷的水泥与绿色生命的反差。贵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存不住半点雨水,被称为“石漠化”。但是,当地人说在普定县有一个万亩大草原,我不敢相信。我驱车从县城出发,绕过一座座灰色的寸草不生的喀斯特地貌山体,当盘上海拔1600米的猴场乡时,我惊呆了,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深齐腰,绿浪翻滚。他们骄傲地称之为“云中草原”。这是死亡之石灰岩与生命之绿草的反差。如果不是偶然的相遇,到哪里去寻找这种让人惊异的美呢? 阅读全文】→

  • 汤素兰

    深山蓝花

      在贵州丹寨建设南路,有一栋四层高的房子。在小县城里,这样的房子样式很普通,但你一眼就能将它和其他房子区别开来。因为它的墙面涂成了蓝色,上面画着白色的花鸟鱼虫,这些图案栩栩如生,形态各异,透着天真和率性。这是一家蜡染工作坊,三十多位苗家妇女在这里用蜡刀作画,也画出了她们多彩的人生故事。

      今年夏天,我带学生到贵州采风,偶然遇见了这个蜡染工作坊。我像所有普通游客一样参观,体验以蜡刀点蜡作画,画了一小幅自己的处女作,然后挥手告别。然而离开之后,蜡染工作坊里那些埋头用蜡刀在白色的棉麻、丝绸上信手作画的画娘们的身影,总是浮现在我眼前。记得那天在工作坊里,我见到一位失去右臂、用左手作画的上了年纪的画娘;有一个年轻的妈妈,不到一岁的孩子就睡在她身边的摇窝里;在苗族长桌宴上,全体画娘用清亮的嗓音唱起苗歌,举起酒杯向我们敬酒,当时还有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歌声尤为嘹亮;蜡染工作坊的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白色的粉笔写着《蓝莲花》的歌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我购买的蜡染纪念品,每一件都附有一张画娘的生活照,照片上写着:“一群人,一件事,一辈子。” 阅读全文】→

     

  •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呼伦贝尔这个地方,几十年里也从来没间断过对这块土地的叠加想象。那么多歌曲、绘画、摄影、文学作品,都在传递着她的辽阔、碧绿,以及草长莺飞、牛羊成群的气象。当我一脚踏上这块土地时,突然觉得一切艺术再现,都没有完全传递出自己的眼球晶体所摄入的这种不可言喻的浩大、蓬勃、壮美的意象,我的精神世界,迅速被这亦真亦幻的苍茫世界所折服。她的开阔、丰盈、生机、张力都是不可概括描状的。我突然感到自己视角的单调与疲软无力。在写《星空与半棵树》时,我研究过猫头鹰,也研究过苍鹰,它们都是飞翔的艺术家。它们之所以能把飞翔行为发展到顶级艺术的阶段,除了地域提供的浩瀚空间外,根本还是得力于优越的视力。可极目远眺,雄视千里,也可对身下的细枝末节,洞幽察微,并精准地予以打击。那种立体的对整个草原的辨析与认知,才是我此刻最向往的生命视角。阅读全文】→

     

  • 乔叶

    看云记

      频频看云是近年来的事。自到了北京,自然而然地就经常看起了云。在这之前,我是不怎么看云的。因看云似乎是很多北京人的日常,也就入乡随了俗。

      看云是闲事。闲事也是事。我渐渐发现,这闲事居然还是件经常能上新闻的事。顺手翻一下关于云的新闻,隔三岔五,比比皆是。

      仅今年四月到六月间,我刷到的就有这么些条——

      四月二十九日:“五一”假期第一天,北京晴空万里。午后,天空出现一抹七彩云带,画面十分美好。

      五月二十七日:震撼!北京出现大片乳状云。

      六月十日的题目是:北京的云彩好似泼墨画,天空如画布,美翻了。阅读全文】→

  • 关仁山

    太行泉涌

    太行山上有悬崖绝壁,有巉岩山洞,叮叮咚咚山泉响。阳光轻轻地落在山路上,泉水闪着光泽。各种鸟在泉眼处叽叽喳喳唱歌,充满生气,袅袅升腾的炊烟,缓缓化入云彩。

    太行山人,对幸福的理解是朴素的,简单的——有石头房,有柴米油盐,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家人贴心贴肺地过日子。这一切说来简单,这里的风景却深奥无比,极有韵味,极有特色。看不到泉水的时候,会听到清晨的鸟鸣,看见夜晚的萤火。山是宁静的,站在山顶看雾起雾落,银灰色的气流荡来荡去,这里不仅有瀚海般的壮阔风景,还有烟火缭绕的生活图景。太行雄风阵阵吹来,吹入寻常百姓家。我想倾听大山的声音,追寻远去的故事——

    邢台人常常不无自豪地说:“我们是太行山的子孙。” 阅读全文】→

  • 陈应松

    高高的洛茸村

    从洛茸村看去,周围全是皑皑雪山,可以看到白马雪山、玉龙雪山甚至梅里雪山。这儿海拔3600米。在“人间天堂”普达措,它是唯一有人居住的藏族村落,也是有名的松茸之乡。

    藏语中“洛茸”的意思是“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的确太远了,车一直往上开,开到了白云生起的高高的山梁。 阅读全文】→

  • 刘成章

    湖畔风景

    上善若水。我意:水即上善。自古以来,人类都是逐水而居,对水有着一种天然的喜爱之情。而我住的小区里,就有一汪碧湛湛的湖水。

    这是首都北京的湖和水。

    这片湖水满足了人们对它的期待:春有春的明媚,夏有夏的清凉,秋有秋的旖旎,即使到了冬天,也会给我们捧来一湖冰的晶莹。 阅读全文】→

  •   上海有两条母亲河,一条是黄浦江,一条是苏州河。黄浦江宽阔浩荡,是万里长江的最后一条支流。黄浦江从南向北流向吴淞口,把上海分隔成浦西和浦东,从前的上海港,其实就是黄浦江两岸的码头。人们至今仍记得江畔的繁忙景象:密集的船舶、起落的吊车,还有蚂蚁般辛劳的码头工人。现在,那些古老的码头都已消失,当年的江边码头,现在成了绿地和花园。这是时代的变迁,也是现代生活中的奇迹阅读全文】→

     

  • 肖复兴

    社区的早晨

      社区的早晨,即使酷暑,炎热如火,依然人气很旺。旁边的几个大小超市,进进出出的人最多;银行和邮局里,人也不少。在新型的社区,这些配套的服务设施都在跟前,和住宅只隔一条小马路,方便人们的日常生活。有意思的是,这几处,见到的大多是老人。只有社区大门前的马路上,不停穿行着三轮电动车和摩托车,骑车的是清早第一拨送快递的年轻人。社区的甬道上,奔跑的快递小哥,手里提着各种包裹和塑料袋,头盔下滴落着汗珠。 阅读全文】→

  •   半岛上的春天让我无比怀念,常常想起它在季节转换时的矜持脚步。记忆中半岛上的春天总是缓缓行进,仿佛从胶莱河登岸,稍事休整才继续往东。半岛东部的春天比河西要晚半个月左右,有这样一个时间差,大概是为了一场充分的冬眠,然后开始一场盛春的狂欢。

      我将半岛的春天与济南作了对比:这座省城的冬天说走就走,春天不商量不预告,暖风一吹仿佛就是了。不过这个春天并不安分,转了一圈又去了别的地方,过几天再兜回来。它还未来得及在城里好好经营,夏天就来了。所以有人说济南几乎没有春天,天气说热就热。而半岛的四季却分成了均衡的四等份。对于熬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土地来说,春天的来临是多么隆重的一件事。一阵温煦掠过,春消息清晰无误地送达半岛。泥土透出特别的气息,种子萌动,第一束花枝开始摇动。迎春和连翘在前,杏与李在后,然后是大片繁盛的槐花,它们在月光下盛开,竟然压弯了枝头。槐花开放之期是整个春天的大日子。 阅读全文】→

  •   唐乾符五年(878年)十二月,黄巢军占领福州,有两则别样传说留在此间:一说黄巢经过崇文阁校书郎黄璞位于黄巷的家门时,“以璞儒者,戒无毁,灭炬而过”;二是黄巢军在城中一条巷子口贴布告安民,后来这条巷子便被称为“安民巷”。传说中的这两条巷子都在现今人们所说的“三坊七巷”中,两巷相邻,均东西走向,安民巷在黄巷之南。阅读全文】→

  • 王宗仁

    昆仑山往事

      昆仑山里定格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这是一个早已陈旧的故事,但是它至今仍然闪烁着熠熠光辉。

      1958年10月19日中午,提前降临的第一场雪三天前悄悄地落到昆仑山中。进山的路和出城的路都隐藏得那么深。正在柴达木盆地视察的彭德怀元帅不顾身边同志的再三劝阻,毅然地踏进了山中的纳赤台。大家劝阻他的理由不外乎那个地方海拔高,空气稀薄,他又这么大年纪,还是不去为好。他坚持要上山的理由却很特别:“纳赤台,传说不是文成公主当年梳妆打理的地方吗,我要不去看看那位皇帝的千金她会给我彭德怀提意见的!”他哈哈一笑,才说:“去纳赤台是我早就考虑好了的,此行在我的计划之内。”大家当然不知道他早就考虑的是什么,也不便问,只好依了他。倒是彭老总自己在奔赴昆仑山的路上给大家透露了一点秘密,他说,纳赤台有个硼砂厂,硼砂厂有几个从山东退伍的海军战士,他要去看看他们。阅读全文】→

  • 有多少个村庄,就有多少座戏台。

    戏台,是一个村庄最重要的场所,显赫地坐在视觉的高处,与四周简陋的房屋形成鲜明对比。这个与日常重复的劳动生活划分开的区域,会生出许多激动人心的画面。

    农村人对戏台真是太热爱了,他们把唱戏看作是村庄的脸面,村庄的荣光。一年能开上两台戏,庄稼汉外出走动那得挺起胸脯仰起脸。阅读全文】→

  •   中国最先迎来日出的地方,在雄鸡版图的“鸡冠”上,叫乌苏镇。在这个中国东极第一镇的夏季,凌晨两点多钟,太阳就像烧红的圆铁一样,从大地的炉膛慢慢又慢慢地涌动出来。那壮丽动人的情景,我已看过三回,所以曾无数次劝天南海北的朋友们,也抽空去那里迎迎日出,做一回把太阳最先迎进祖国的人。 阅读全文】→

  • 黄亚洲

    西溪启示录

    这些年,到杭州的游客,多以“两西”为旅游目的地,除却西湖,便是西溪。我们杭州人,一旦有了陪客游西湖的任务,头一句话常常也是:西溪去过没有?

    问这句话的底气,乃是,西溪确实好。凡游过西溪者,无论是依船游弋的,还是徒步寻芳的,回来都异口同声说不虚此行。只是徒步的往往要捶捶酸累的腿,抱怨说那些花啊草啊流水潺潺的港汊啊,真是把人迷得不行,一走就走多了。 阅读全文】→

     

  • 迟子建

    一粒米的旅程

      在广袤的龙江大地上,有一种花朵最具济世之心,一直开到人心头,那是粮食结出的花朵。从春到夏,它们迎着煦风,啜饮雨露,沐浴阳光,采山间精气,合着江河的节拍,潜心孕育。直至天高云淡、大雁南飞,它们才吐露芬芳。麦穗、稻穗、谷穗、苞米穗、高粱穗,如花地随风起舞时,一股特别的馨香在空气中弥漫,收割的喜悦挂在农人的脸上。那金黄橙黄赭黄的粮食花儿,润肺腑、滋五脏、舒筋骨、强体魄,是我们生命的动力之源。

      而我印象最深的三种粮食花儿,是小麦、玉米和大豆。 阅读全文】→

     

  •   说到天府之国,大家都知道是四川。四川最有代表性的城市,是她的首府成都。天府之国,名副其实,是个安乐窝。蜀川得天独厚,成都人惯于追求生活质量,善于享受生活乐趣。成都人“先天下之乐而乐”!

      成都人有此主观悟性,有此客观条件。这要感谢两千多年前的李冰,治水天下第一,治出了千秋长寿的都江堰,治出了天府之国,为川西平原提供了“先天下之乐而乐”的自然“乐土”、天然福祉。世世代代成都人仰天之福,得水之利。乐山乐水,乐天乐观!津津乐道,何乐不为? 阅读全文】→

  • 徐贵祥

    面向大海

      参加“盐风海韵 缤纷滨海”主题采风活动,来到江苏。刚放下行李,就接到乡友兼文友老夏的微信,约周末小聚。未及多想,给他发了个位置。不多一会儿老夏回复,哦,到滨海了,咱们霍邱籍烈士陈涛安葬在那里,滨海县有个陈涛镇。

      下午随团活动,在车上了解陈涛镇的情况,随车的工作人员不是滨海本地人,但对陈涛有印象,她回答说,听说几年前陈涛镇已经并入其他乡镇,可能陈涛村还在。整个下午,马不停蹄地参观滨海港通用码头、宋公堤、八滩镇、前案村等,脑子塞得很满很满,但是只要有一点空隙,我就会想起那个名字:陈涛。好像有个声音在呼唤我,有个身影在引领我。 阅读全文】→

  •   天津市河北区的王串场,是一处劳动人民居住区,始建于1952年。新中国成立,社会经济生活稳定之后,人民政府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劳动人民建房。经过几年时间,王串场居民区建成并扩展。

      王串场最先建起的居民区,街名真理道,最早迁进来的居民,都是对国家早期建设做出重大贡献的劳动者。市级劳动模范集体起重队,就分到了王串场的第一批新房。

      起重队原名脚行,以人力搬运超重物件的劳动者,都属于脚行。解放后,改名为起重队。新中国成立初期,起重、运输工作最是繁重,那时代没有吊车,没有超重机械,五六十吨的设备,就是靠起重队劳动者用肩膀上的一根绳绊,一步一步搬运移动的。 阅读全文】→

  • 刘庆邦

    拾柴火

    小时候在河南农村老家,我拾过粪,拾过庄稼,也拾过柴火。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拾粪,是为了给庄稼上肥,让庄稼长得更肥壮一些。拾庄稼,说得好听一点,是舍不得抛洒一粒粮食,做到颗粒归仓,实际上是到生产队刚收过的庄稼地里捡漏儿,给家里增加一点口粮。拾柴火呢,当然是为了把口粮烧熟,将生米做成熟饭。这样看起来,拾粪、拾庄稼和拾柴火,就构成了一个循环,哪个环节都不可或缺。

    拾粪,好像是农村男孩子的必修课,记得在我还没有拿起课本读书的时候,就拿起了铁锨,㧟上粪筐,和村里别的男孩子一起,到处去拾粪。说起拾庄稼,我在炽热的骄阳下拾过麦穗儿,在下过雨的地里捡过发白发胖的豆粒,还在开始下霜的地里溜过红薯。以上两“拾”我暂且按下不表,这里主要把拾柴火的事情说一说。 阅读全文】→

  • 陆天明

    向海之人

      那年我六岁。母亲陪父亲去上海就医,诊治当时被认定为不治之症的肺结核病,把我和大妹暂寄在苏北的爷爷家。爷爷在当地一个小县城的镇市梢经营一家规模不大的木行,家门前有一条大河。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爷爷之所以选择在如此偏僻,甚至有一点荒寂的镇市梢临河筑屋而居,是为了便于“进货”。木行经销原木。当年的旧中国交通极为不便,运输原木全靠水路。排伕们先把这些偌大的原木编扎成一个个木排连接起来,然后操纵着长长的木排,跨海顺江而来。这一路风餐露宿、劈波斩浪的风险和辛劳,自不待言。记忆中,如果木排安全抵达,爷爷会让店里的账房先生成达叔点起一长挂炮仗以示庆贺,让帮厨的才根叔做些肉菜送给那些排伕,以示慰劳。平时滴酒不沾的奶奶居然也会端起青花小酒盅陪爷爷小酌几口。木排顺利到达,意味着近期全家的营生有了保障。年幼的我自然还不懂得这鞭炮声中包含的“经济学”层面的意味,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倒是这群排伕——向海之人。 阅读全文】→

  •   别的江河,就是某某江,某某河,黄河却称之为天下黄河。它诞生在巴颜喀拉山下,少年游荡于青藏寒地,而当知道了遥远的东南有大海,便掉头大行,经过了黄土高原,这就是晋陕大峡谷。

      大峡谷从府谷县的河口镇起,到河津的龙门,其实还可以延长,到秦岭的潼关吧,全长一千多公里,岸深一百米甚或二百米。

      世上的路首先是水走出来的。黄河深刻出了大峡谷,大峡谷又将它束缚其中。越是束缚越使最柔软的水坚硬如铁。它奋斗,呐喊,暴躁,充满戾气,生长和完成着自己的青春,囫囵的黄土高原也从此一分为二,一半给了陕西,一半给了山西。 阅读全文】→

     

  •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城不在大,有个性则名。如果它的某些个性竟能成为中国历史和国土上的坐标点,这个城市就更令人刮目相看了。

    近日在三门峡参加了一个生态文学会。会场就设在三门峡水库上游的黄河边上。让人吃惊的是,浊浪滚滚的黄河在这里竟出现了季节性的清凌凌的碧波。这得力于70多年来锲而不舍地治黄。主人说再过一个月将在这里举办数千人的横渡黄河比赛,一场壮观的水上马拉松。 阅读全文】→

  •   年初五,老百姓迎财神,喜庆的日子,几个人相约去喝茶,说是围炉煮茶的那种,是时尚。对于我来说,这是形式,并不重要,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形式很重要。好的形式,可以让纷乱的灵魂有个着落之处。先在网上搜寻推荐的茶室,第一名已经满座,第二名就是这家。

      这是苏州一家围炉煮茶的网红店,我微信上收到确认通知后,对那带着“泷”呀“雪”呀的四个字念叨了半天,才勉强记住,但是一转身又有点恍惚,总把几个字弄颠倒了。 阅读全文】→

  •   前两天我路过景山西街,发现街西的红墙内,露出修整一新的大高玄殿最北端一座两层楼阁。上层名“乾元阁”,八根柱子撑起圆形攒尖顶,覆盖着紫色琉璃瓦,亭立于平座之上,围廊环绕,非常抢眼。我知道其下层名“坤贞宇”,为方形,腰檐铺着黄色琉璃瓦,单翘单昂斗栱,虽然一时看不见,但可以想见其重现了昔日辉煌。这是北京市为城市中轴线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所付出的努力之一。北京中轴线申遗的时间表愈发清晰。

      此时,我不能不想起,40年前,我创作长篇小说《钟鼓楼》的情形。 阅读全文】→

  • 王充闾

    有村名北极

      “有村名北极,无客不南来。”这副妙对的产生,缘于几年前的一次结伴出游。

      时当盛夏,参加完在海拉尔举行的学术研讨会,沪上的吴教授约我同游漠河北极村,我欣然应承,说那是我的旧游地,我可以充任半个向导。

      途中交谈,我追忆了初访北极村时的观感:滚滚东流的黑龙江,在这里绕了一个弯儿,将它环抱起来,令人记起老杜“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的诗句。 阅读全文

  • 肖复兴

    春天的丁字步

      天坛,有很多舞者,大多是女的,年龄在五六十岁,甚至更大些,属于大妈级舞者。这样的舞者,一拨一拨的,分散各处:斋宫东门前的林荫道上,祈年殿外的红墙下,北门两侧的白杨树下,柏树林或丁香树丛的空地上……其中最耀眼的是一群身穿民族服装的舞者。我端详过她们的服装,有些像藏族,又有些像蒙古族,有的人戴着的帽子,系着的围巾,打着的手鼓,又像维吾尔族。想来都是随心所欲的改良版吧。那么多人,自己掏钱,定制这样的统一服装,专为跑来跳舞,真的是天坛一道别致的风景。

      疫情这几年,这样的舞者见得少了。今年开春以后,舞者像约好了似的,蓦然多了起来。天坛就是风向标和温度计,人多人少,一下子能看出来,像是喘了一口粗气,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带有它自己的心情、感情和表情。 阅读全文】→

  • 刘醒龙

    荆江十六玦

      季节真好,溯长江而上,两岸黄灿灿的油菜花,将一江春水染成一条宽广的金色坦途。然而,在石首这里,长江中游被称为荆江的这一段,更像从石器时代起,遗存至今的珍稀而高贵的玉玦。

      到石首,第一个要看的是博物馆。博物馆不大,一座小楼还有一半用作图书馆。展厅内,司空见惯的陈列柜里安放着那只令人闻之瞠目的战国时期的原始青瓷瓿。战国时期的青瓷,既不似元青花那样稀者为贵,也不如明青花那般优美典雅。作为见证陶器衰、瓷器兴的过渡之物,它缺少前者的深幽厚重,显得青涩稚嫩,又因为沉淀了前者的土气,免不了染上未老先衰的埋汰意味。石首青瓷瓿之所以成为举世无双的国宝,就在于其底部有几道破损的缝隙。两千多年前的这些裂缝,是其两千多年前的主人不小心打破所致,又被用那个时代的独门绝技黏合到一起,从而还青瓷瓿以本来面目,成为世间之仅见。如斯国宝,两千多年后,人们将长江水注入其中,宛若金汤铸就般滴水不漏。这,对今天的人们有着何种启示? 阅读全文】→

  • 陈世旭

    幕阜人家

      赣北修水县,有幕阜山,庐山为其东延余脉。三国东吴太史慈于此置营幕,拒刘表从子刘磐,故名。

      那年,我到修水参加文学座谈,当地几位同行说起幕阜山,令我极为神往,当即决定徒步山行。几位同行生长于县城,也无深山经验,跃跃然。

      修水古老,崇山峻岭蔽塞幽深,避乱隐匿的饱学之士历代不绝,涵养出深厚人文,为吴楚文化结合点,向称“文章奥府”。宋代黄庭坚诗书双绝;近现代桃里陈氏“一门五杰”。

      然而,我最想亲历的,还是山里农家日子。 阅读全文】→

  •   春天来了,春茶上市,我半个世纪前插队落户的安顺,友人汪海又和往常一样,把春茶寄到了上海。是考虑方便吧,他照例把散发着清香的茶叶,寄到当年和我在同一公社的炳曜那里,炳曜头天收到,第二天就送到了我家里。我当即冲泡了一杯,端起玻璃杯,茶色碧绿生青,茶汤清澄如许,无一丝杂质,缕缕清馨,让我仿佛又回到了知青年代早春时节的山野。

      随后几日,黔东南雷公山麓雷山县的熟人,趁来上海出差之际,送来两盒雷山的银球茶。这茶的特点是回味甘爽,喝了还想喝,还想喝。

      几乎是同时,梵净山下的白茶、翠芽也寄到了。

      如果说往年春天,我收到贵州乡间茶农们寄来的茶都很高兴的话,那么,今年的我,在一一收到友人们寄来的春茶时,分外地、出奇地高兴。 阅读全文】→

  • 蒋子龙

    感受光明

      在深圳光明区下饭馆,点饮品或甜品,竟然可以尝到“牛初乳”。这么多“牛初乳”供应市场,得有多少第一次下奶以及尚未成年和早已成年的奶牛啊?这里可是中国的一线繁华大都市深圳!

      放眼四周,高楼林立,深圳光明区聚集了诸多科学研究机构和高新技术产业,建起了世界一流的科学城——“国家科学中心”。白昼一派繁华,夜晚灯火通明,我们想象中的未来真的到来了。

      这其实是“光明”的应有之义。奔向光明是人之天性,光明区拥有人口百万,藏龙卧虎,不乏来自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高端科技人才,个个施展殊能。它恰好又位于“广深港发展的中轴”,是广深科技走廊的重要节点,便自然而然地成为深圳的“智造高地”、生态型高新技术产业区,可谓得天独厚。 阅读全文】→

  •   你认得“坬”字吗?你知道赤牛坬在哪里吗?它是陕西省最北部榆林市佳县坑镇的一个小村庄。

      我虚岁九十,已至鲐背,才算真正来到了陕北榆林。然而榆林早就被我热爱与熟悉,使我感动与牵心。陕北的古老的革命化了的信天游《横山里下来些游击队》、“大生产”的剪纸、解放区的木刻与宣传画,这些都是旧中国我十几岁时在北京大学与北大工学院看到的。那时地下党领导下的进步学生团体主办了孑民图书馆与六二图书馆,在那里的《木刻选》里,我看到令人泪下的《人民英雄刘志丹》,学会了陕北民歌改编的“正月里来是新年,陕北出了个刘志丹,刘志丹来是清官……”

      榆林小曲《挂红灯》《走西口》,是我爱听爱唱的;农民李有源把陕北民歌“骑白马,挎洋枪,三哥哥吃了八路的粮,有心回家看姑娘,呼儿嗨哟,打日本咱顾不上”,改编成伟大的《东方红》颂歌,响彻太空。 阅读全文】→